Search This Blog

Monday, December 29, 2008

...二十九岁,重回校园的日子,那么地感动,何等珍贵...

一、
二零零七年的开头,一直在游学的我,忽然收到了丹绒马林师范大学寄来的师训课程的录取通知书。那个炎热的午后,我像是一块久旱逢雨的土地,开心得似个狂人般;又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遇见心仪对象时心如鹿撞,说难听就是乌鸦就快飞上枝头啦!
为什么会有这些感觉?因为,好多因为,常听人说:“有机会捧到这个铁饭碗啊,几生修来的福呢!”“当教师,起码是专业人士,受人敬重爱戴,没人敢看不起你,多好!”“教师,善业啊,培育下一代,伟大啊伟大。”我在想的,其实是工资还可以,假期多,工作环境应该也不会太复杂,对我们这种有了家庭孩子的,这种种的有利条件,当然是最吸引的。
一个平凡的想法,就这样促使自己作下了对自己将来有着偌大影响的决定。我到校报到时已是迎新周的第二天,我第一个见到的是一个长得一幅小生脸,斯文但不魁梧的中年男子,一口相当笼统的方言华语。拿了一份名单,抱怨了几句:“你还ok啦,其他的我在suaikenal的时候见过了,统统都不是语文科系的,就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都挤进中文组来,还好现在你来报到,总算有个比较像样的,唉...”他说他是我讲师的时候,我还当真吓了一大跳,大马的教育界真的如此缺乏人才吗?
后来算了,大家也只不过是为了糊口过日子。我和一班同学都在期待这个昵称老陈的讲师会因其身份的转变而做出调整改变,谁知,他一直沉沦陶醉于他的官职多过于反省改进,我们则继续被荼毒,天天听他自吹自擂,什么教育前线,什么冲锋陷阵......。

脱线


      灵魂开始出走于现实无情虚伪的街角,你问我黑暗与光明的区别,你问我真实与虚假的气味,我晃了晃,整个脑子里头出现重叠的问号,很多繁复的思维在转动,我无暇侧视你给的测验,这不是最重要,有千丝万缕的喜怒哀乐捆绑得我动弹不得。那一夜,泪水滑落满脸,开始不了解二十余年的生命究竟有何意义可言,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算是累赘的外壳是最可笑的悲哀。用尽全力建立的那座城跨了,所有希望幻灭于那一瞬间,所有亲人影子不断缩小,我找不到聆听的耳朵,这冷冷的世界比死尸要可怕多了。并非期待所有交出的心力得到任何相应的回酬,而起码不要有任何恶毒的诅咒与攻击,想象中是最美好的事也会堕落到张牙舞爪狰狞可怖的地狱里去,我何尝不曾令人羡慕讨喜,那时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殊不知,“我一直以来的幸运是我一直以来的不幸所造就,我今天的不幸就是我一直以来的幸运所导致”,我便是后者。 有人说,每一个灵魂来这世上投胎转世时都背着一个包袱,而这些包袱就是今生的烦恼与痛苦,包袱的大小就决定了烦恼的多寡,如是而言,我的包袱肯定是个特大型的包袱了。     

      清晨时分,我从恶梦中醒来,再睡去,又从恶梦中醒来、再睡去,一直重叠着,我在梦中被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蹂躏糟蹋,死神不断逼近,愤怒与痛苦交叠着,死亡真的那么可怕吗?不是的,可怕的是人类满目疮痍、腥臭无比的内在。惊慌失措地醒来后,多么的沮丧、无助,于是开始觉得夜很漫长,当我的意识不自觉地再度模糊时,我走入了另一个血腥的梦境,熟悉的友人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刀子挥舞着,偶尔地切割着自己,猥亵地笑着、再用最靠近的方式把脸贴向我,继而将身上的血污涂抹到我的脸、我的唇、我的肩,慢速度地以至我全身腥臭,我想躲,可是我躲不了,也逃不掉。我再从恐惧中醒来,天还是没亮,心里害怕得想哭泣却担心稍做挪动将会冒犯甚至触怒这些梦中的鬼神,开始分不清是真?是假?我看到自己跌落一口干枯的狭窄的井底,井口处有很多双手把污浊的腐烂的流质物体淋下来,我闻到了自己是多么地恶臭,俯视自己脏兮兮的褴褛,我是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是那么可悲,在等待一丝同情的眼光吗?自卑吞噬了我所有的所有。我还能计较些什么?走不完的梦境,我看到了可怜的自己,但我无法清醒,我的清醒是沉睡;沉睡又是我的清醒。
    
       现实的风雨击垮了多少炽热沸腾的追求美丽城堡的胸怀,在爬爬跌跌的路上,经不起欲念的挑逗诱惑,把沧桑的绝望的哀怨的多情的都浸淫在虚荣的河流里去。在这个幽暗晕眩的所在,每个灵魂忘却了自我,思维被绚丽的躯壳出卖,像刹那艳光四射的烟火,短暂的惊艳,却换来一辈子的黑暗。那种剥皮的痛是贪婪的人性所带来的,将别人的智慧果实给掠夺占为己有,大言不惭地侃侃而谈心得云云,认真的、真实的、率性的、纯朴的都被这些狼心狗肺给叼走了,这片土地将剩下什么?它是侵略和占有。我们都病了,这个社会也病了。当再美丽的诗篇被污浊贪婪的人性给沾污了的时候,它便已枯萎死去,纵使有耀眼光辉,它也只不过是一具腐化发臭的尸体。你在欣赏它吗?你是在喝着它的尸水,你在陶醉地闻着那一阵阵尸臭,那是妖魔鬼怪的化身。我执著,我不认命,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用最贴切的语言对人详尽地揭露这些豺狼的罪恶,深怕时间太短不够让我描绘他们的污点,很用力地、非常专注地表现自己的不满,甚至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有点阴森得令人却步,但我实在无法原谅这种伪君子、真小人。无时无刻的愤懑,我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包袱里藏着多少怨恨、生命是越加沉重了。
    
       望着镜子里恍恍惚惚的双眸,凌乱无序的长发,无神理会,无心执拾。想了很久,早晨里,站在这里的意义,一直摸索,于是拿起洗脸霜,挤一些在牙刷上,下意识里马上又察觉不对,然而却又重新犯错,好几次才做对了实际上想做的惯例动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多么简单的事,竟一再尝试而办不到,只觉得是太累了,无论是视觉或思路都清晰不起来。抱着不快乐的回忆,连呼吸都开始感觉吃力,日子变得冗长无味,生命像是一出没有主角的电影。我是个找不到自己的人吗?很多时候,我会吃着吃着,同一时间在想着想着,结果又同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直到一个声音把我叫住,回过神来,我才清醒自己又放空了。 然后,开始连自己的语言也模糊了,在言谈的衔接中,断断续续地,再走进沉思、竟忘了自己的重点甚至内容,开始不知所云,喃喃自语,歇斯底里起来,无法顾及身处何境,没来得及审视自己的行为会带来如何的社会反应。
    
       身边的友人开始害怕、远离,再没有人愿意聆听,再没有人愿意走近,因为每个人都不会以身犯险,深怕一时不慎引起一场情绪风暴。在失控以前,多么希望有人肯接一接我的电话,听听我狂哭一场,但偏偏却都传来冷冷的留言,我越发孤独,生命越回不到平衡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如影随行地跟着我,看透我的一切,更甚的是,我有时候还会感受到其冷笑的狡黠眼神. 心智像是营养不良的长发,干燥发黄,又开叉,一蹶不振,也许是一颗偷偷滋长着的恶性肿瘤,慢慢地侵蚀着我的意识,然后我开始感觉沉重,往下沉、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我,直到我的心灵完全被统治,迷迷糊糊地,不知身处何境。
     
      在加油站付了钱后,一边想着一堆琐事、 同时把刚找回的钱放进包包、一边从柜台里踱出来,再打开车门、上车、扭开引擎、踩油门,一连串习惯性动作,开车走了,蛮顺序的,一个念头忽然飘过,刚刚我漏了什么没做?再回想刚刚的动作,再看一看油表,我怎么又会这样?多少次我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状况,我很气苦自己的冒失,冤枉地付出无辜的代价。好端端的想做一件简单的事,竟可以连一桩小事都可以办事不力,无功而返,白跑一趟;这是一种伤害,信心从这里开始流失,精神越是摇晃紧绷起来。 明明记得自己是把那扇门关上了,但真正查看时竟是敞开着的,一种不安稳的气味袭击着我全身上下,我开始打量自己是否有把衣物穿好,上了纽扣吗?忘了拉拉链吗?上衣穿反了?临出门总要不断地重复检查上好几次。我一直都在怀疑,怀疑自己会不会其实根本是一丝不挂地走在街上,任人耻笑,如此联想,我开始留意身边的人们是否带着凌辱的笑意,开始打量他们是否有窃窃私语,顾虑自己会是他们口中的笑话。
     
     我的忧虑不断地在膨胀着,根本没法子轻松过日子。我对四周围都有着同样的畏惧,用公厕时,我就算把门锁上了,我依然感受到外头的人可以清楚地透视我在如厕时的一举一动,我想象到那门也许是不存在的、甚至是这个公厕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我会不会就是当街在拉屎撒尿?这些困惑真的让我好难过,我何曾不是那个让人羡慕的时尚女性,为何会被这些傻问题绊倒,是谁因妒嫉我的才智美丽而在我身上施了这狠毒的咒语? 终日寻寻觅觅地过日子,坐在梳妆台前准备把发夹戴上,可是明明刚握着的发夹不明所以地消失了,是爱美的小侄女拿了?可是几经明察暗访始终不知所终。开始气愤家人对孩子们一再包庇袒护,认定家里有人在跟我作对,哀怨自己为何有这样的一个家,至少别人从小就有一个被尊重且有私隐权的空间,于是我无法再容忍,开始有了离开家的想法。多少次我的重要文件在这个家的范围里蒸发不见,向母亲询问都是一贯的冷漠答复,我的心也跟着冷却下来,天地之大,竟没有容得下我的角落,我咬紧牙关,吞声忍气。

      后来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赫然发现发夹就在自己头上。并不是这么一两次,而是经常的,原本有印象、常会看见的事物,到了需要的时候便找不着,往往找着找着就会情绪失控、悲悯起来。一个电话号码、一封公函,都足以让我因遍寻不获而苦不堪言。这种苦是对生命的一种打击,是一种茫然的凄凉的感觉,那是一位叫“失落”的朋友。 用力地想尽办法报复曾在我身上或心中留下伤痕的飞禽走兽,包括用什么方式将其家人折磨致死,让他承受锥心彻骨的痛。把血淋淋的 动物尸身挂在每个得罪过我的窝囊的门口,让所有人都不敢漠视我的情绪。可是这么做,我会得回我失去的快乐吗?是不是他们痛苦的同时,我会痊愈?不会,压根儿作用也没有、无论做些什么,都是无补于事。

     整理着行装的时候不晓得如何取舍,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死样,每次整顿到后来,都是满满的什么有的没的都充塞其中。一直有一种隐忧,每回看到灵魂出走的朋友背着一堆不关紧要的塑料袋、铝罐、废纸等,走在炎热的大太阳底下的高速大道上,目光呆滞地往前走、往前走,心里害怕将来自己会是这一族群的一分子,背着大背包,在炎热的大太阳的午后。

      曾经想过,走不进人群是因为自己的艺术家特性,不与一般人走同一路线而益发被孤立起来,我的青春是在多愁善感、忧郁的岁月中度过的,没有朋友、极度孤单。率性直接并不是一种罪过,却使我一直被排挤在这个社会各个圈子的门外。抑或是“过去”的我弄脏了现在的我?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把所有听觉都弄聋了。我原谅不了自己,也没有人可以谅解我。一再地让自己的执著留在那个幽暗的岁月长廊的角落里饮泣,于是愤怒的河逐渐泛滥,直至缺堤成灾、无法收拾。 可怕的忧郁折磨了多少失衡的灵魂,摧毁了原有的幸福,也带走了不少无辜的生命。我们怎么可以无视于它所带来的威胁,它不会判辨身份、年龄、性别或其他特征,只要你让它窥探到你的心灵上有缝隙,它便会乘虚而入。

      这是一种当我们的内心无法抗衡外在的压力时所作出的反应,若稍不留神,就会被其驾驭你的身心,它将咀嚼原本美好的日子,啃碎所有的梦想。药物只是暂时的慰籍,心药终需心药医,倘若本身不愿意醒来,任凭神医扁鹊复活也无补于事。 思路象是一条轨道,如果没有良好的行驶操作,也不善于保养,那会很容易被风雨侵蚀,然后生锈,开始发出喀哧喀哧的声音,再懒得上滋润剂,经过一段时日,突然有那么一天,装载着非一般重量的烦恼的列车开过,一个不小心,后果将不堪设想。思想的衔接性又如同网路连线,如果接收度不强,或过于分散,或其他技术问题,将会令线路受影响甚至造成脱线。

      慧海法师在《风雨人生》里书:“风风雨雨才是人生,必要时借把伞撑一撑,合起伞时又见碧蓝时空,更何况雨后常见彩虹。”“人生像浪潮,没有巨岩与暗礁怎激得起美丽的浪花。”当生命中出现极度不如意,当社会的压力就快要把你处死的时候,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因为一句话,一堆字而重新撑起来,那我们一定还是最幸运的。 每一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不同,像不同的艺术品,不求每一个人停下脚步,但相信,不同的风格总有不同的人愿意去赏析。

Tuesday, December 9, 2008

我的飞翔梦

走远远,是我年幼时的愿望,我向往流浪,渴望离开家。我迫切地想长大成年,在乡下的孩子很想窥探听起来很精彩的城市生活。一直以来都不怎么遵守规矩的我,在长辈和同辈之间都不讨喜,也可以说是前世没什么修行,人说相由心生,莫非就是我前世干的坏事太多以致长得一副恶相臭脸惹人厌。我以为女大十八变,偏偏这种丑小鸭变天鹅的童话没发生在我身上,我只有选择逃离这看我不顺眼的乡镇。 好不容易从天真的十二岁等到甜蜜十六岁,再相安无事地来到中学毕业,一直安安份份地,成绩也中规中矩,我沉着地等待一双丰腴的翅膀,带我飞。念中六时我已迫不及待地频频逃学,后来终于选择在家自修,所幸还考个全科及格,虽然总的来说还是一句:“烂”,但至少不至于影响离开家,离开藤鞭的飞翔梦。于是,我申请大学的表格里,没有一个选择是靠近自己家乡的,我狠狠地积极地让自己落入游子的族群里,无他,是叛逆吧,爱自由,也许。 我扎着一双长长的辫子,穿着格子直筒裤来到了那个听说很精彩但其实乌烟瘴气的城市,哦,原来…… 。我好土,可是在这个城市里,我显得特别,并不像在家乡那样,任何动作都被拿来当话题,我不笑,也不会有人说我“拽”。 我在那城市里念书之余,在中西医诊所打打零工,赚点零用钱,也学到了不少。第一个学年,成绩好差,健康也亮红灯,被迫停学修养一年,结果在被人讥笑以后,我重回校园时积极念书了,换了个人似的,但我还是在下课以后,散漫地踩着脚踏车在校园湖边慢速度地发几个棉花梦,再回到住处“六四四”,煮煮饭,洗洗衣,很写意的日子。偶尔地到那乌烟瘴气的城里,坐在南非餐厅楼上,看着如蝼蚁般忙碌的路人与车群,享受悠闲和独处的快乐。 然而,我不怎么留恋这种平静恬适的生活。我依然想飞。于是我等到了大学课程结束,我又急急地到英国大使馆申请旅游工作证,宁愿缺席毕业典礼,签证一到手,我就落跑了,连家人都措手不及。一辈子第一次坐飞机哦,我还是执意扎着一双长长的辫子,飞过云层,跨越自认为梦幻的国度,自由啊,我正扑向你! 十三个小时,我,土妹来到西思罗机场,正值秋末的气候,冷得我直发抖,前往落脚地点的路上,司机开着窗,车上播着六十年代的老洋曲,我望着外面的建筑物,零零落落挂着几片枯叶的树一排排倒退着,我的呼吸也冒着烟,我很乡芭地想:“太像电影里的画面了”。我讲的英语也暂时没人懂,因为我那时讲的是马来英语,那些洋人都是我的老师,我用了三个月左右,每天跟公车司机说同一句话: “Are you going to Hadleigh Church?”,这么一句话,直到他听懂了以后,我才认定,我的英语在这个国度行得通了,很满足。 我在那感觉上没有神佛的国家待了前后两年多,自由浪荡颓废潦倒皆有之,到头来,自由没找到,只是得了个总结:“去走走看看就好,深入了解只会把糖衣看穿,这个城市有太多伪装的快乐,还是家乡最好,家人最真。” 回国后一年,我二十六岁啦,生了个男娃,现在回想这一路走来,虽然崎岖不平,但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只想他快乐健康长大,我慢慢变老,他会渐渐长高,而幸好,他长得不像我,他长得非常讨好,真是谢天谢地。

诗与梦之间

你在风中留下了梦的呼吸 然后—— 萌芽 飘向远方 我在空中寻觅梦的声音 然后醒来 跌进失望 走———— 固定的形式 重复又重复 我逃不出去 似是被把玩在掌中的玩物 是谁在摆布 愚弄着你和我 像迷宫似的 怎么绕也绕不出去 禁锢着我们的 那厚厚的墙 隔开了时间空间 你和我———— 你是白天 我是黑夜 你不能作我的诗 我不能作你的梦